三樓展覽介紹

【月桃燈箱】創作者:Puni江秀珠 老師 時間:2017年
進入展場你會先看到這件月桃燈箱,透光的斜編大片月桃編織屏風,必須繞過後進入特殊空間。用以象徵Puni兒時透過月桃蓆看火光跳躍,感受到的溫暖與月桃相關重要記憶。這片月桃蓆使用了臺灣大月桃、烏來月桃和屈尺月桃三種不同品種的月桃,都是來自Puni的月桃園區裡的品種。




Sizu 傳統技藝
作為體現文化的媒介,也是傳承與深耕的路徑
海端鄉各項布農族技藝文化透過本所每年定期的課程開辦而延續傳承,除了肯定文化師資在傳承路上的努力,也是提供族人在當代文化環境變遷下另一條學習傳統文化的管道。更重要的是布農族文化館每年以展覽形式呈現技藝研習成果,也進一步提供觀展民眾認識布農技藝文化的平台。
月桃(sizu)在傳統布農族的生活中是常被運用的編材,但在當代材料便利性的影響下,相關知識系統也逐漸被取代而淡忘。
幸而本鄉加拿村Puni老師(江秀珠)長期投入此區塊,保留布農族月桃技藝文化,也培植月桃生態園區,在專業藝師、教育場域以及地方文化脈絡結合下,本所認為月桃與其技藝具備了深化發展的條件,因而催生此次的專題特展。
也要特別感謝「國立臺灣博物館」提供百年藏品-布農月桃蓆,提升特展內容的深度,以及感謝「財團法人根滿文教基金會」對於特展製作的協助,幫助本鄉技藝文化的推廣。
Malansan 跟隨月桃的足跡﹞
從2016年年底開始與Puni老師接觸,也開始摸月桃,這是策展工作的第一步。Puni老師的月桃課程堅持從月桃素材的處理開始,而不是直接編織出成品,他很強調一件事:要好好對待每一個材料,不論它長的如何,好壞美醜都有它處理的方式,就是看你怎麼使用它,這樣的學習過程讓也是學員的我認識到素材的珍貴價值,也看見老師對於月桃的呵護與用心。
月桃很常見,但是月桃的處理技術卻鲜為大宗所知特有技法與知識。於是為了讓月桃相關的工藝技術與文化知識能有更多的記憶與傳遞,我們開始策畫以月桃為主題的展覽。我們會從Puni老師的生命故事開始談起,關於她為何決定回部落,月桃又是如何帶領著她回家?
Puni 說:
用月桃編出回家的路,怎麼樣可以留在部落生活?
是許多原住民返鄉青年的難題,對於Puni也是。
不過祖先早已為她安排好,那就是月桃。
為什麼是月桃?
因為月桃是大自然給予的禮物,不用任何成本。
為什麼是月桃?
因為唯有月桃,讓Puni永遠學都學不完。
為什麼是月桃?
因為月桃讓Puni想起家人,
想到祖父在獵寮裡的月桃蓆上清理獵槍;
想到大姑媽使用「掐死轉彎」的技法編織月桃;
想到母親因為思念祖母
於是開始作月桃……。
因為想存在,所以記得要轉彎。
你為文化而做的方式,真的是對的嗎?
月桃有各種可能性。
我看到了,為什麼你看不到?




Isnavaan 投入月桃教學
masling,很好聽的地方
masling,布農語指的是歌聲好聽或是旋律優美;maslingan則是指涉那個聲音很好聽的地方。
Puni的哥哥曾經來到maslingan,那是他們Ishahavut家族的曾經居住過的地方,位於大崙溪上游,會有回音繚繞的自然地形。
海拔約700至900公尺,適於種植各種植物,Puni便以此作為她的月桃園區的名稱。
把每次教學當作是最後一堂課
2010年左右在公所的輔導之下,Puni開始成立工作室,也開始投入教學工作,她很清楚,在幾乎飽和的月桃工藝圈她必須找到自己的定位,那就是月桃素材的處理,而這也是最容易被忽略的一塊。教課地點從鄰近的關山鹿野,到屏東高雄逐漸擴展至全臺灣,在工作前輩們的帶領以及政府部門(原民會、縣政府、職訓局)的協助下,Puni成為一位優秀的月桃講師,她將把每堂課是最後一堂課在教,盡可能傾吐所學給學生,也讓學生知道月桃不是件簡單的事,並理解月桃的價值。
sizu siam 新舊月桃蓆
sizu tuza真正的月桃
今年已經82歲的布農族lbu阿嬤,對於幼年時在山上看母親整理月桃的記憶猶新,「就這樣剝啊!」熟練的手勢向外劃出弧形。阿嬤特別提及有一種月桃較sizu tuza,tuza為布農語「真正的」,植株相較起來比較細長,生長於陰涼處故其纖維相對的堅韌,通常會拿來編成戒指、手環或髮箍。 另外阿嬤說月桃還有分公母,公的月桃葉鞘較直硬,所以易裂無法拿來編織。而母的月桃葉鞘就較柔軟,處理時可以輕易地繞成圓圈。
禁忌-男人不能碰的月桃編織
masaidaz,雙層四片的斜紋月桃編織,在月桃編織裡是布農族特有的族群辨識符碼與傳統技藝,在布農族的傳統社會中屬於女人的專屬領域,男人不能碰,Puni說沒有為什麼,這就是禁忌(samu)。
她在教學工作室也堅守這個底線,學員當中有男性就不會教斜紋編法,傳統上,月桃編的技術是在家族內部傳承,若學習的過程中發生任何不幸的事則將停止學習,表示此人不適宜處理月桃。
與布農人息息相關的月桃
長期研究布農族民族植物的鄭漢文校長說,在布農族當中有一句諺語「神寬恕人的次數,不會像月桃花累累的花串」,以結石累累的月桃花串提醒著我們布農人的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素材;根莖可以混合松葉打碎敷於受傷處;花苞片可以吸取汁液可以解渴;月桃嫩心可以做為蔬食;葉鞘則可以晾乾後編成置物籃、月桃蓆等。
打赤腳, 什麼都不用錢的部落生活
「我跟在父親的背後走路,前方的父親總可從路邊變出吃的、喝的、玩的給我..」
Puni回憶起小時候在加拿部落的生活,父親像魔術師一般,會從大自然信手變出各式各樣的物品,可能是當作零嘴的果實;可能是治療肚子痛的藥用植物;可能是編製藤籃的材料。
山林的資源足以供應部落族人的日常生活所需,幾乎不會用到金錢就可以豐衣足食,Puni從未有過離開部落的念頭,而是對於大自然給予的禮物-隨手取得的生活素材充滿感恩的心。
雨鞋Puni踏實的踩在土地上
2000年初,全臺灣興起原住民族傳統領域的議題浪潮,地方公所開始徵詢進入山林調查的工作夥伴,Puni也回鄉加入了調查的工作團隊。大約近兩年的時間走遍鄉內的山林,她意會到這片土地有踏多珍貴的東西正在流失中,特別是屬於布農族自然素材的運用:草蓆、層架、置物盒、藥材、狩獵工具、織布機具等,Puni想抓住這些正在流逝的文化,暗自在心中想著,該是時候回家了。
始終牽掛的父親
Puni的父親是個嚴肅的人,在外面工作的那幾年她很想家,爸爸總說不要讓情緒上來,那會影響身體與工作。父親一如典型的傳統布農男人,沉默寡言且重視身教言教,Puni從父親身上學會對自然素材的尊敬,不懂應用就是浪費,所以園區裡父親留下的植物-檳榔、李樹、烏心石、桃花心木都有用途的,需要的時候在取用。
令人難過的是,父親晚年受到文明病痛的折磨,Puni辭去臺北的工作,回鄉陪伴父親與母親,再也不回臺北了。
在文化傳承工作上的前輩們
「他真的很笨,笨到不會為自己作打算!」Puni憶起余錦虎(Dahu)老師便激動得流下眼淚。在她剛回鄉的那一年,霧鹿部落長期耕耘布農文化傳承工作的余錦虎老師,無私地與Puni分享母語、童謠、族語拼音等文化紀錄成果,並交給她一條頸鍊,它不是很精緻,只是用棉繩粗略的串起塑膠輪胎皮作成的擋片,但是余錦虎老師要Puni復振重製布農傳統的頸鍊樣式,它允諾要老師等她完成。殊不知老師突然地辭世,人在國外的Puni甚至無法趕回奔喪。於是她決定將這份思念與惋惜轉化成創作的動力,將原本屬於傳統男性的用品轉化創作為女性飾品。
「妳戴上這個會更像布農族!」
胡金娘老師親手為Puni戴上布農族女子額頭帶,那象徵肯定認同與加持。 胡金娘老師是鄉內重要的文化工作者,對於有心傳承文化的後輩總是大力地支持。Puni在初期從事月桃編織工作時,胡金娘老師除了言語的教誨也收購許多作品,給予她許多鼓勵與實質的幫助。
穿著高跟鞋的腳,一直都不是很喜歡臺北的方便性。
高二那年,決定放棄學業,因為電子科並不是興趣,再加上身為大姊自認有擔負家中妹妹們學費的責任,於是為了賺錢,她離開了部落前往臺北,一如民國60-70年代前往都會工作的原住民青年們。
「我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臺北」,臺北雖然便利許多,卻只是教會一個人忍受挫折與孤單的地方。
第一份工作,是在一間文書裝訂工廠當作業員,工作內容是反覆地將74頁的書裝訂起來加上封面,這份工時長薪水少,只作了三個月後便離職。後來是到西門町的一間百貨公司當禮品包裝員,取了英文名字叫Deborah,吃苦上進態度後來被老闆娘看見,而外派到日本分公司,打開了國際視野。